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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D
这篇文好像因为威尼斯景太美和作者意识流而发生了很悲剧的事情，讨厌太啰嗦文字的人千万小心脚步！

威尼斯梗

第四日埃尔温学乖了。 

虽然他注意到利维尔喜欢看他穿的这样一身英俊潇洒，而他也乐得扮一次异国帅哥，但这天的早晨他却死也不肯从利维尔的船上下来，他赖在利维尔的贡多拉船头，竟然还跟利维尔的船夫朋友们借到了一把木吉他，就地扮起了帅气的中古世纪吟游诗人，利维尔每载到一船乘客，他拉开嗓子就把这几日学起来的意大利情歌全部翻了出来现学现卖，而他声音宽厚又擅长运用肢体动作，一船的小少女听的如痴如醉如果不是利维尔驾船技术了得大概会因为全部往船头凑而一起翻船下海。

这个季节贡多拉船夫的生意本来就是极好，而此时利维尔船头放了一只金光闪闪的吉祥物，穿的已经花枝招展像只大孔雀，还有一口好歌喉，利维尔刚下放一船客人下一批就急匆匆的排队等着要上船，埃尔温再收下第无数笔小费后得意洋洋地朝利维尔眨眼，他的船夫挑起眉，神色没动眼睛却带上了光，一股愉快从里面透了出来。

那样的表情，那弯折的黑眸子、睫毛和微蹙的眉头，薄薄的唇以及白皙但健康的肤色，小小的脸和纤瘦的脖子以及让人怀念无比的嗓音……埃尔温没有说出来，但在见到利维尔那一瞬间，比起威尼斯的繁盛美景，他更希望能花上一整天的时间细细看上利维尔那细微神情的变动，和那时候不同了，不再只有压力与鲜血，不再只有压抑而深深敛在眉下的黯淡双瞳，他隔着一船的客人去描摩利维尔因为快乐昂起的眉峰，以及每次水道太多人而让船塞成长长一线时小声嘀咕的嘴巴，这样细腻甚至堪称软弱的儿女之情，在那时候他是没办法对他说出口的，甚至连现下他都不忍心对利维尔说。

他再也不愿意看到利维尔的眼睛因为鲜血而蒙尘，因为压力、绝望和责任而挤压他相对正常男性已经纤细的多的肩膀……

隔着整船游客，埃尔温突然收了声，只是专心弹起了伴奏，他抬起头回头去看利维尔，就如同他希望的那样，这股微小的默契击中了黑发船夫，在百般不情愿之下，利维尔轻轻哼唱起情歌的开头，一脸不愉快的配合上埃尔温随着启口的歌声，他的声音没有埃尔塭嘹亮，那刻意压低的的嗓音却带有威尼斯人对情歌的独特诠释，两人应合着旋律互相吟唱着这首情人睽违多年后相聚的情歌，利维尔唱到主旋律时他知道刚学会的埃尔温唱不出那种感情，所幸就加大了嗓音，这歌极慢他配合着船桨低低哼唱，埃尔温则放轻了调子，跟着旋律把嗓音融在利维尔的声音之后，同吉他弦晕染这整首歌。

嗓音是温柔的，伴奏也慢的缓和，同那天上落下的日光游走古老建筑般，将今日缓慢而不可思议的威尼斯美景留给了这些幸运的游客，这首歌一结束整艘船就荡了起来拼命的拍手，连带附近几船沾了荣幸一起听歌的游客也拍起了手，那附近几船的船夫都是利维尔认识的人，互相挥挥手打个招呼，就摇着船离开了。

埃尔温隔着这一小段的距离打量他的黑发船夫，而利维尔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那样，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挑眉，那神情是那样的熟悉，让埃尔温弯弯嘴角低下头不再说话，有太多的话他想对他说了，反而流于相对无言，他抬手再次奏起了下一首音乐的前奏，把这段彼此心知肚明的沉默带了过去。

周四的下午并没有继续耗费在娱乐游客们的歌声之中，利维尔在运河边找到他的停泊点，找到那上面印有家徽的柱子后将贡多拉船小心的系在了柱身上，也不管身后埃尔温的表情还十足困惑，拖着人就上了圣马可广场。

在这个盛大的庆典特殊气氛熏陶下，待广场淹水退去后，五彩缤纷且盛大打扮的游客纷纷涌入圣马可教堂，在庄严教堂和现代化咖啡座之间，装扮看似中古世纪贵族却又过份华丽的化妆面具者游荡其间，面具遮挡了他们的面孔与神情，混杂在人群中的面具们是嘲讽的，带有某种戏谑的有趣，却也因为面具遮掩带来了神秘，允许神秘之后最大的自由。

来到广场上，利维尔的朋友们已等在这里，他们有的人打扮的像教皇也有装扮鲜艳异常的小丑，有的像西洋骑兵，有的单纯就像树林里跑出来的翠绿精灵，连带着穿着一身贡多拉船夫标准衣服的利维尔看起来都像是这盛大装扮的一员，这些热情的威尼斯人全部齐聚来为朋友新开幕的咖啡厅宣传，一群奇装异服的装扮大方和游客拍照，而至店内购买冰淇淋甚至能和装扮者们共舞上一曲，埃尔温还睁大眼睛思索是否该帮这群颜色缤纷到几乎让人叹为观止的意大利人拍上一张，就听到利维尔招换他的声音，而果不其然做为购买冰淇淋优惠可以共舞的奖赏，打扮的相对正常的埃尔温‧乍看像个帅哥‧史密斯是一般普罗大众审美观的选项。

利维尔搬了张高脚椅坐在一旁打着节拍，小丑有风琴而西洋棋兵捡起埃尔温顺势带上岸的吉他，精灵和教皇跟着起舞，而更多的游客和盛大打扮参加化装舞会的奇形怪状面具们也被吸引了过来，笨重的装扮只能跟着轻快的音乐缓慢的移动，而游客休闲的打扮反而方便他们跟着打起了节拍。

归来吧，阳光！

归来吧，姑娘！

埃尔温听到群聚的威尼斯人跟着歌声在主旋律处大声呼喊，这显然是首耳熟能详的意大利民谣，周围广场地人更多的聚集了过来，他们跟着旋律起舞，每个人都能跟上节拍唱上一段，这样欢快的气氛对游客是致命的，他们兴奋地举起相机追着埃尔温拍照，活像他是这活动的男主角──而就某方面他也确实是购买冰淇淋可以得到的大礼，红衣爵士朝他的船夫甩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在人群之外，利维尔坐在高脚椅上，黑白条纹的衣服相当明显，小小的草帽扣在他的头上仅露出翘出的黑发，利维尔在跟着旋律打节拍，他碰不着的的脚微微晃动，使他整个人小幅度的随音乐摆动，他面色看不出什么，但张大的眼睛跟压低着声音小声跟着歌声唱着的唇角动作，都将他的快乐彻底传递了出来，只是这一回头，埃尔温的心脏已经被击碎了，为了这一瞬间，他想，为了这一瞬间叫他再为冰淇淋跳上一百支舞他都愿意。

那个下午苦力劳工得到无数冰淇淋的同时埃尔温疲惫的程度完全不下于昨日，他罢工之后教皇开开心心的接手了跳舞的工作，而他那大的惊人的头冠让每个与他共舞的游客表情都是惊恐大于好笑。

埃尔温坐在一旁咖啡座享受劳力换来的冰淇淋、烤饼和一些热呼呼的小饼干，他入境随俗的没有再去寻找贩卖薯片的地方，只是一手撑在桌上用眼神追寻利维尔的方向，他的船夫超乎他的想象，除了划船、唱歌、做饭之外，显然还有画脸谱面具的功能，利维尔坐在高脚椅上，比游客抬起的脸高上一点，手上一盘颜料一支画笔便能将繁复的图文落在游客脸上，利维尔低着头神情专注，那双黑眼睛似乎从未变过，埃尔温凝视着这个画面──太多事物都在改变，星辰殒落、四季更迭，朝朝夕夕迎来明日与送别，时间不愿久留，而记忆吝啬驻足，太多的太多都随时光改变，有些时候几乎以为那些情境不过是梦中错觉，以为鲜血与生命、荣耀与自由都只是幻想之物，为自己的存在感到虚假，又因为那不属于现下却又无法摆脱的负罪感而疼痛的近乎窒息……

高耸的墙，以及并不亚于高墙或甚至更巨大的绝望，并肩作战的鲜血，失去的同伴，茫然和胜利，疼痛和眼泪，记忆过于沉重以至于难以形容，那些东西既属于他却又不属于他，年轻的埃尔温曾经再也受不了这一切而选择遗忘，但那些东西是无法舍弃的，他筑起高墙、建筑宝箱的锁匙将珍重的东西放在深处，再也不愿意提及，再也不愿意承认──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当他再次见到利维尔那双熟悉的黑眼睛时，埃尔温几乎想杀死拼命忘掉回忆、假装自己未曾是埃尔温‧史密斯的自己。

 

嘿，利维尔，当船夫刚画完他的上一幅作品，一张冰淇淋贩卖卷递到了他的面前，埃尔温蓝色的眼睛带有不容拒绝的光彩，他的嗓音狡猾的包装一个邀请，把所有的心知肚明藏在双份的默许之中。

我买了个冰淇淋，我想我有机会邀你跳一支舞？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改变的东西，这点埃尔温跨越了两个世纪、两个世界当然了解这个道理，但即使如此盲目的旅者仍然相信，有些事情是即使如此，也不会改变的，例如利维尔永不动摇的黑色双眸，例如他未曾放弃相信的他们的默契。

黑白条纹的船夫握住了他的手，以诡异的身高差和红衣爵士翩翩旋转绕起了舞，只是轻快旋律的一首歌，他们却站的异常靠近，把所有的试探和故作保留都挤出彼此的胸膛，将两颗心脏暴露在曾经的主人面前──他们曾向彼此献上心脏，至今还未有机会将所有物归还……

埃尔温率先敲响第一声警钟，他们并不称呼你为利维尔，他说，抓准利维尔随旋律旋转那一瞬间眼神的漂移，你的朋友们、他们没有人用利维尔这个名字称呼你。

埃尔温揣着那明知故问的答案问道，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句话下面隐藏的暗句，而他们咬着默契又或着彼此的恶趣味谁也没先揭开那面具下的答案。

“我在这里的名字确实不叫利维尔”，船夫在旋转的间隙回答说，他的转动顺畅而快速，几乎可以看见鞋底掀起石板路上的翻飞灰尘，“但你问我叫什么名字不是吗”，隔着一小段的距离他抓住了埃尔温的眼睛，那一瞬间无数白鸽在他背后起舞，矮小男人逆光的身影因这一刻振翅高飞的白鸽和绝美建筑折射出的绚丽日光而尊贵堪称神祇，“你问了我叫什么名字──”，踩着他的问句而来，〝利维尔〞回答道，“而对你而言，我就是利维尔。”

那么你呢，并不是埃尔温的埃尔温？

旋律将近结束，他们贴的相当近，他们在低头与仰视之间，他们在那条线的前后，在记忆的这一头与那一侧，在欲言又止与心知肚明之前，在玛利亚城墙的阴影之下，也在威尼斯圣马可广场的石板路上。

你翻了我的护照，红衣爵士不自觉笑了出来。

那东西就丢在你行李箱上，我顺手瞄了一眼而已，船夫据理力争。

“是的，这一辈子我已经不是埃尔温‧史密斯了，但对你而言，不、应该说对站在你面前的我而言，我就只是埃尔温，就只是埃尔温而已。”，金发男人说道，而他仅有的听众露出了──即使最虔诚的信徒在玫瑰花窗落下的阳光中见证天使降临，也难以能有这样的神情，黑色眼中因珍贵而仅有的信仰而燃烧着璀璨光火，在阳光下那样微弱，但足以燃烧两条灵魂。

曾经的某一个地方，距离威尼斯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埃尔温蒙着半脸的血，回过身在欢呼起来的人群中寻找时，也曾看过一模一样神情的利维尔，那是即使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忘记，埃尔温也绝对舍不得遗忘的珍贵宝物……

利维，他低下头，弯下颈子，夹杂在音乐最后一点旋律里呢喃对方的名字，并得到了一个结实的拥抱与藏在拥抱里，他们脸颊相贴时亲昵又刻意带着避嫌的亲吻，只有嘴角擦过嘴角，但却是一点星火燎原从唇线燃烧点燃星星火种，一路沸腾迸发出他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生命热度。

那一日星辰、日月、时序和年岁诞生于祂之手，生命之流开始转动，时光如同滑过脚踝的水流撕扯着生命而去，给予又逝去，而开幕必将伴随着终局，他们当然明白，但那样的热度足以让任何人永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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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oe 好像没办法在part5内完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