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oologies

60.

他穿越年輕時走慣了的小巷，也沒嫌棄滿地汙水，他身上只帶上了極少的行囊，連刀刃都只有用慣了的雙手厚柄刃，以及那把短刀。

當他意識到自己即將要離開地下街時，突然油然而生一種感情，溫熱的，就像那多年前他決心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那樣。

而他再一次的踏出旅程的腳步。

 

準備在城門外的馬匹是拜託地下街勢力搞到的，利維爾遠遠的上下掃過一眼，表情還算的上是中意，就是有那麼一件事情，他不是那麼滿意。

劍士走到黑色駿馬身邊，先讓馬熟悉了他的味道，安撫了一番後，才把行囊掛上駝獸身上，隨後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的拔出了自己的兩柄刀。

“行了，滾出來吧。”

在對方發出了低沉的笑聲時，他一下覺得這場景有點好笑，一下又覺得有些惱火。

“乾脆點算了，”他黑色的眼睛裡有奇異的火光閃動，“在這裡決勝負吧。”

當對方清冷著腳步來到他身前時，他仍舊掛著那樣倨傲的神情。

“輸了，就跟我滾去看那該死的海，贏了……”

他的眼睛黑得發亮，這是否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一雙眼睛，某個頗有騎士風範的金髮男人會笑著打量所有問話的人之後，微妙的給出答案。

“──就隨你處置。”

“真大的賭注啊，這樣好嗎？”埃爾溫動作輕巧從屋簷上一躍而下，騎士唇角咧開了縫，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神情。

“怕了的話，就給我滾開如何？”利維爾忽然也就跟著有些開心，那股熱情的戰意延著脊髓就爬上四肢，讓大腦熱烘烘的，湧上一股好戰的情緒。

埃爾溫話倒也不多，右手就握在劍鞘上，眉眼上挑，這副挑釁的表情一下就挑斷了利維爾的理智線，劍士二話不說拔刀就衝了上去。

這兩人的勝負其實算是五五波，了解彼此過頭，眼角餘光、下意識的動作，都在告知對方下一步的舉動，看起來簡直像是互相餵招那樣算好套步。

埃爾溫沒有用上他精湛的魔法，利維爾也沒有用上比他那足以讓任何一個盜賊感到羞愧的速度，他們纏鬥在一起，像年輕時在訓練場對練那樣、像每次利維爾拿到了新的刀刃試身手時那樣。

在刀光劍影閃爍的危險瞬間，卻在每個瞬間都充斥回憶的面貌，每一點細瑣痕跡，都是彼此一起走過的歲月所雕磨出來的面貌。

以右刃牽制住劍柄，利維爾猛的一個縱身將左刃直逼埃爾溫面前──在這個瞬間，這個從容微笑的聖騎士卻撤了劍，他鬆開手讓劍身落地，身體向後仰去，饒是利維爾這時候再怎麼火大，也只能跟著鬆開左劍，反身用手肘將他的大塊頭對手撞往牆上。

“瘋了嘛，埃爾……！？”

埃爾溫沒有掙扎讓他抵在牆邊，然而他卻仗著利維爾不會反抗，一手揣住劍士腰帶，一手在往上提的過程中摟住了利維爾的大腿。

被這力道一帶，本來還好端端的打鬥場景一下變成了莫名其妙的牆邊把戲，失重的利維爾甚至得一把抱住對方那顆該死的金毛頭顱才不至於從將近兩米的空中亂七八糟掉下去。

“現在能好好聽我說話了嗎？”埋在他衣服間的聲音倒是帶著一絲笑意，那樣低沉的聲色……利維爾抿緊了唇，他最恨埃爾溫跟他開口的時候，在口頭上他永遠不是對方的對手。

埃爾溫轉了個方向，讓利維爾能背靠牆面，但騎士的雙手還是環抱他的膝蓋，用這種莫名其妙的行動限制法將實力爆棚的劍士固定在了半空中。

當然如果有需要的話，他完全有逃脫的可能，他可以扭斷攻擊者的項頸，保證速度快得對方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他可以以膝蓋固定住對方的頭顱，讓他回到地面上絕對可以讓攻擊者享受到足以弄斷脊椎的背摔，但前提是做上這一切動作的人不能是埃爾溫‧史密斯。

他怎麼可能去攻擊那個人……利維爾頹喪的哼了口氣，他放鬆全身緊蹦的肌肉，將重量交給身後的牆面，他仰頭凝望藍色的蒼穹，彷彿已經全面棄械投降了那樣。

“你那時候問了我一個問題。”埃爾溫突然開口，然而就算利維爾不管他，對方似乎也沒有要停下聲音的意思，“你問我，為什麼到了這一步，我們反而停下了腳步。”

“如果不敷衍你的話，這是我的答案：因為我不希望你死去，就算用綁的，我也打算把你限制在能夠讓你活下去的森林裡面──而且為此我也不會道歉的，你知道的，我就是這樣的人。”

“只是個控制狂罷了。”他冷哼出聲。

“或許是這樣也沒錯吧。”倒也沒有需要否認，“如果你是我養的貓，或著我們只是搭檔關係的話，我或許真的會這樣做吧……”

“誰會跟自己的搭檔上床啊……”

“不就是我們嗎？”這個姿勢最大的問題，就是利維爾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只能從一下笑起來的語尾中揣測對方那讓人生氣的笑臉。

“但是你不是我的貓，也不只是我的搭檔了。”埃爾溫突然把他摟緊，用力抓著，幾乎可以說是疼痛的力道了，“我愛你，利維爾。”

“就算我說上一百次，就算這一百次你也都不屑一顧的話，那也無所謂。”

“太多年了，即使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你也許也不需要，但只有這句話還是必須傳達給你。”

“我喜歡你，我愛你，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就算你認為只是微不足道的東西，但這是我希望你收下的，我最珍貴的東西了。”

“嘿，給我個回應吧，利維，連我的心臟都不肯收下了嗎？”

這樣可惡笑著告白的男人，利維爾惱火的幾乎可以想像自己出拳打倒對方的瞬間，但這太丟臉了，兩個快四十歲的男人玩這個把戲，他死命仰頭看著天空，蒼白的臉色太難藏住湧上面色的紅暈──這個姿勢的唯一一個優點，埃爾溫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一直以為我都沒察覺嗎？”他聽到金毛混蛋再次開口，這次聲音添上一點狡猾，“不是一直都看著我嗎，從還在打仗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吧？”

利維爾愣了一下，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下意識就纂緊了五指，揪住了埃爾溫肩上的衣料。

“一直都看著我，不是嗎，那麼熱情的樣子，怎麼可能會有人沒注意到呢……”這語句裡已經沒半句正經的了，話語輕柔，裡頭都是調笑的意味。

“你這混蛋……”

“是的，確實是很不及格的混蛋，明明對你有著同樣的感情，在那樣的狀況也沒辦法回應你，即使是你的搭檔，卻只能讓你往血路裡衝，即使你跟我走了，我也始終沒辦法帶你去見到那片大海……”

“但你會原諒我的吧，利維？”

真是太作弊了，這個混蛋男人……

惱火的劍士雙腿猛的發力，沒料到會在這個節骨眼被反擊的騎士雙手一鬆，那雙腿強而有力的扣住了他的腰際，利維爾的臉一下出現在面前，他的搭檔以不容置疑的力氣扣住埃爾溫的領子，向上一抬一拉，兩個男人一下就發狠的吻在了一起。

好吧，這個姿勢另外一個優點──確實很適合接吻。

藉著目前的身高優勢，利維爾一下就撬開了埃爾溫的牙關，他的動作是那樣不容置疑，橫掃牙床每一絲縫隙，彷彿為那其中的每一點空氣都標上所有權，不容許拒絕的。

埃爾溫放任對方的動作，只是微微側了頭，讓舌頭黏膩的纏在一起，他吸吮對方闖入的紅舌，從舌根一路遊蕩到舌尖，最後他猛地把利維爾按上牆面，粗暴的索吻過一次，等到他的唇爬上對方項頸，利維爾正報復性質的一口咬在他的肩胛骨處。

啊……真是穿上鎖子甲也抵擋不了的凶狠戰鬥啊，埃爾溫心裡暗笑。

“我就把這理解為你對我告白的回應，可以吧，我的兵長？”

“簡直讓人生氣啊你，各種讓人火大的地方……”利維爾掛在對方肩膀上，哼了口氣，一下覺得不太愉快，又肆虐的啃了搭檔的耳垂一口。“但，埃爾溫，這次我不會再跟你走了……已經吃到了很美味的東西、也得到了所有想要的東西，但海、我想要去看那東西……你一直沒達成承諾，所以我不會再跟你走了。”

利維爾的聲音低沉流過耳尖，是很溫緩的語氣，但其中沒有能夠妥協的意思。

“是呢，確實是沒有辦法被原諒的地方……”埃爾溫將頭顱抵在對方胸膛，因為激烈的活動，隔著這樣的距離，都能聽見這個身體心跳激烈跳躍的聲音。

他突然輕聲吹出了響脆的口哨，在利維爾困惑抬起頭時，埃爾溫的愛馬已經揹著一身行囊一搖一晃的來到了他們身邊，似乎對主人和主人的配偶(大概)的畸形姿勢發出了不太了解的哼聲。

“你……”

“確實沒資格再要求你跟我走了……”

埃爾溫突然抬頭看他，眼角餘光都是笑意，而他在那裏看見大海，融化在碧藍天際落下的絕美日光中。

“所以這次，讓我跟你走吧？”

“利維，如果你要向海出發的話，”

真是個，狡猾到讓人火大的男人。

“你願意帶我走嗎？”

“……傻大個，既然已經知道答案了，就別老是問我啊……”

“啊啊……那麼作為交換，允許我陪你走到最後一刻吧。”

利維爾發出了無聲的嘆息，他們的額頭相抵，眼睛相對，那就再也沒有謊言能夠流轉在其間。

埃爾溫空出了一隻手，掏出了顆晶瑩剔透的結晶抵在利維爾唇邊，“吞下去。”

利維爾也沒發話，舌尖一轉就入了口，埃爾溫看著對方喉頭上下起伏，突然就在喉結處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也不問我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利維爾挑個眉，像在嫌他囉嗦。

“不怕是安神的藥，待會醒來就回家了？”

“你做得出這種事……”他們仍舊相抵著額際，就是利維爾眼睛閃閃發亮，透漏著好戰般的本性，讓他在這一刻看起來有種格外的魅力，“就該知道我會怎麼回應。”

“是的，我的兵長，當然了……”他輕巧的將吻落在那張臉上，直到現在利維爾還被他抓著離開地面，他知道這對對方來說是多大的挑釁，但正因為是他所以利維爾收起那些鋒利爪牙，允許他把他像只巨大寵物那樣逮在懷裡。

利維爾、利維爾、我的利維，埃爾溫‧史密斯在心裡低哼，那是以心跳為旋律最溫柔的一首情歌。

“不、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他這麼說著，感受到利維爾蹭了過來，阻止了他亂七八糟落滿臉上的吻──他的劍士緊緊扣住他，把他鎖在一個深吻裡面。

埃爾溫‧史密斯抬頭看了利維爾一眼，對方捧著他臉的兩側，眼睛閉著，睫毛一顫一顫，看起來那麼小心翼翼，他的胸膛發燙，彷彿只是為了感受生命中每個如此溫暖片刻，這顆心臟才努力蹦跳至今。

他安靜的閉上眼睛。

 

The End……？

 

 

“糟糕，三毛我們似乎錯過出場時機了……”

“媽呀分隊長求你別衝出去，我們全部會死在你……不對他們手上。”

“我就知道刷副本是假的，私奔是真的。”

“嘿，米卡莎你為什麼摀我眼睛……我………”

“這時候出去說‘請帶我們一起走’的人我幫他喝明年份的西穀草！”

“吉爾，這真的不是個好主意。”

“不，吉爾是對的，我們得快點搞定這一切，利維爾班要過來啦……”

“等等韓吉你別衝動……”

“快阻止他……”

“天啊……救命，等等我還想娶老婆………”

“喔喔喔喔喔………”

 

The End

 

 

————

全文完啦，感謝閱讀到這裡的所有人，如果能喜歡這篇文就太好了:D
這之後還有三個番外，充滿OOC跟滿坑腦洞，歡迎大家繼續看下去XDD
p.s不要嫌棄作者!!我也發現我除了放閃光沒有其他技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