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天漂流PART3

前接:PART2

  @Dulce Locura 鲜肉熊欢庆大寿,太棒了我也沦为只能用生贺更文的人了,虽然昨晚你应该已经收到最棒的生日礼物,不过最重要的祝你生日快乐啦,路上小心XDD


DAY10(关键词:添加)

他在天明之际再次踏上路途,湖水将清晨朦胧的日光倒映在车窗上,替雾气弥漫的世界勉强添加上几分明亮,他在老板充满困惑的目送下跟着日光蜿蜒的角度前行,穿越山际的亮彩铺满整片闪烁湖面,金色彩点互相追逐于水面的同时,那阵柔软的金色线条也追随着笔直公路往前探出,吞噬了黑夜、遮蔽了星辰,将埃尔温与他的坐骑温柔包裹其中。 

在开上一个上午之后,迎接他的将会是跨海大桥的巨大身影,他想象那个画面,巨大的深海扩展自眼前,在阳光下刺眼却又让人移不开眼球,从视线的每一道光线扩展出去,铺天盖地的海蓝夹杂苍穹的碧蓝无暇,仅只是想象,他内心某一块角落都忍不住跟着骚动不只,而至于旅程的最后是否能得到一个解答,他已经明白,那是走到终点前他从不该担心的部分,反映驾驶的心情,身下引擎声在天刚亮的日与夜交界之处刷出一道光的影子,而视野能及最远的地方,那划开海洋的鲜红色巨大海湾大桥彷佛已经来到眼前。


DAY9(关键词:然后)

完全没有令人失望的,确实是完美无瑕到让人想纵身跳入的辽阔深海,深浅随浪潮波动的幽远澄蓝与深绿变换着光彩游走,埃尔温将身体的大半重量托付给老旧的木栏杆,商店区块拓展出的木架海堤延伸到尽头,金发男人占据那因为距离商店区太过遥远而显得偏僻的角落,他的脚上带有细沙,以及一双拎在手上的休闲鞋,海风将他的金发带上一阵翻转,却带不去他脸上的困惑与些许失望。 

他以赤脚走过白色细砂,礁岩的纹理在他脚下由脚底开始描绘,而最后是海,海水稍微浸透了他的裤管,冰冷的海面透过浪潮一次次紧抓住他的脚踝后再褪去,那样的景色与他想象的毫无二致,然而那阵激昂是退去的潮水,再也不向他复返而来,驱使他上路的冲动与灵光乍现丝毫不见踪影,那种彷佛找到答案的恍然大悟、在一瞬间一闪即逝感受到的归属感彷佛从未存在,然后,就这样了吗,以为在旅途尽头得到结论,却不过只是一场冲动上路,他的指间沿着木头腐烂的纹路游走,蓝眼睛眺望到海的最远处,由海与天空交际向上延伸再下落,曾有那么一剎那,他以为来到那片海的尽头,就能得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答案,埃尔温微微垂下眼睛,而他转过身来,沿着他的身后,没有半点人烟的老旧木堤防直线延伸,太阳已经下落,缓缓下沉的夕阳正沿着那一头退缩,穿越木头腐烂的缝隙落于海面。

他站在大海包围的中央,海水轰鸣正涌荡在他的周围,在那无法形容的失望之中,他缓慢起身向来时路折返,将那片孤寂大海沉默地留在身后。


DAY8(关键词:虽然)

最早的话可以搭乘后天一早的飞机返程,他这样想着,以一边肩膀固定着话机,双手摊开数据低头查找,旅店柔软的床铺将他轻柔包覆其中,来到这座城市的意义已经结束了,也许姑且品尝当地著名的海鲜料理,但既然答案不在这里,埃尔温将视线放远,也许是下一次的旅程、也许是下一回再次感受到被呼唤的预感,他一直都明白,这漫长一生必然要用于寻找什么,却也难掩解题从指尖滑落的遗憾。 

他低头再次确认明天的航班,视线正沿着时间线下移,倏然间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他茫然地眨动双眼,同时耳边客服的声音蒸发为一阵沉默,他在恍然大悟中放下话机摸索床边大风雨后幸存却仅剩接听电话功能的手机,按下感应后屏幕斑驳的蓝光瞬间刺痛了适应黑暗的双眼,在些许照明辅助下埃尔温得以从窗外眺望这片陷入彻底黑暗的海岸城镇,高挂的满月下,所有人工制造的星花火光都失去了踪影,究竟是部分区域或是一整个城市的断电呢,完全无从得知,埃尔温将手贴在楼梯墙面的木制扶手,沿着阶梯一格一格小心走了下来,虽然面临停电这样的意外,但出乎意料街道上空无一人,一轮满月悬挂半空,而那样银色薄雾乘夜色而来,绵延笔直道路直至双眼所及的尽头之外,埃尔温站在被月光公平爱戴着的世界里,思考着下一步究竟该返回房间又或是──

又或是那只银白的高大驯鹿站在马路中央注视着他,右侧折断的鹿角并未折损他的气质,那样高挺的身姿笔直矗立,在黑暗中几乎拢着一片月色,折射出幽远的银色暗沉,但是那双眼睛未曾变化,蓝色透彻注视着埃尔温,彷佛将要告诉他那个无人知晓的解答。


DAY7(关键词:开始)

他们在删去所有人声的街道上漫步,人类的眼睛是无法看穿黑夜的,仅能依靠身旁驯鹿散发着淡淡月色的身躯前行,高昂的鹿首笔直看向前方,那双蓝色眼睛专注而沉着,即使只是与之并肩都能感到微妙的平静感,那是第一次的,他对着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探出手,那应该只是他的幻觉而已,温热的皮毛掩盖在植物纤维的包覆之下,从破碎的右侧鹿角上,夹竹桃的枝芽绵延缠绕,顺着驯鹿的脖子攀藤而下,在那巨大的身躯上盖下一片绿色绒毯,如同森林王者的加冕,而定睛仔细看,才会发现那样高贵的身躯上布满零星疤痕,泥土与鲜血正结成暗褐色的凝块附着在银白色的鹿身上,而夹竹桃淡黄色的花苞层层包裹驯鹿右侧的腹部彷佛细心呵护着其下的一个秘密 

他将左手搭在驯鹿身上,他们漫无目的的前进,步伐缓慢,连脚步声都被吞没,无法估算到底走了多久、是否还在原地踏步,只记得那个瞬间,银白驯鹿抬起了头,柔软的尖耳朵捕捉到某种预兆,他定定望向某个方向,随即耳朵一甩,最后他停下脚步,漂亮的蓝色眼睛回过头来看向埃尔温,相似的蓝色瞳眸中,那是某种温缓的、带着太多情绪的对答,在埃尔温的心脏重新想起跳跃方式的同时,驯鹿猛的扭过头,向着前方狂奔而去。

从那一刻开始,周遭安宁的沉默如同泡泡般碎裂,而在耳边响起的是,海浪恣意冲刷,一遍遍呼唤着谁的声音。


DAY6(关键词:味道)

运用手脚在视野被屏蔽的状态下摸索爬行,倾斜带着碎石的斜坡阻挡在前,却拦不住潮湿而鲜明的味道,从坡道的另一侧漫延而来,竖起耳朵去聆听,海潮反复震荡混合着更遥远的歌声,虚无缥缈、却又穿透辽阔夜空,当他再三定位脚下的出力点,才终于得以翻上石坡,而接着夜空舒展在他的面前,那漫天星辰却因为月色过于鲜明而被盖去多少光彩,一轮满月下沉,圆弧已经浸入海中,深海的蓝色无边无际,却被那探头的月光打上亮点,银色的光彩从海潮下方一层层上涌,每次翻滚都带上不同色彩,而在其中,星空的花火穿越光年与空间的限制,弥漫大海的光彩在数次折射中凶猛地盛开,如同自海底窜出的炎阳,而那只是转瞬之间,容不得任何一双眼睛去记忆,随即被带上银月光的海浪翻卷而下,再次归于黑暗沉寂。

拥抱整片视野的海洋重归平静,那样巨大的、不容波折的黑色将手心摊平收拢着一轮圆滑月光,沉静的银白正跟着滑入海平面之后,埃尔温站在那样壮阔到难以形容的世界之中,海浪将他簇拥在怀,海的歌声一遍遍飞舞,而他从未在任何一刻,如此靠近自己内心的答案,该如何解释,那样的心情与想象中的慷慨激昂全然不同,反而带上温柔的呢喃,埃尔温‧史密斯在这一刻,在彷佛被世界包围的剎那,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原来自己也和任何人一样,只是追寻着一个毕生可能求而不得的解答,他游走在两个世界之间,着迷于自己双眼所能看见的真实与虚幻,将自己和任何一侧的世界都切割开来,追求着他自认为常人所无法企及之物,然而到头来,他与穷尽一辈子追求答案的一般人类也毫无不同,或许为了那个解答他可以更加疯狂、更加不择手段,或甚至连人性都抛弃,但到头来,他也只是像世间万物譬如星辰譬如尘藻,追求着生而为人的剎那领悟──

他缓缓伸出手,将掌心朝上,彷佛便能将那轮银月捧于掌心之中,那些急切与绝望,被茫然拖曳向前的骚动已经褪去,留在他掌心顺着穿越血管来到心口的,是一首足以弥平任何伤害、柔软任何焦躁的生命之歌,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即使承认自己只是万千世界最普通的一个人也无所谓,或许和所有人一样毕生也不明白自己追寻着什么,但哪怕耗尽这如同沙漏一般滴答流逝却又同河水一般唰啦而过的一生,却也未曾恐惧,只因他终于明白,在晴朗可看见万里之外的夜空之下,他却也看清了自己的模样,他所追求的解答并非诞生于磨损生命的片刻光华之中,他更愿意用一辈子缓慢砥砺、在这翻滚持续变化的万千世界中静待,直到终有一日去明白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那个名字。

埃尔温闭上双眼,将手心收拢贴在唇间,随着他缓慢的跟着那首歌轻哼出声,充斥灵魂甚至血管,由骨骼向外延展,不停催促着他往前狂奔的焦虑松开了当年那个金发男孩,从他身上缓慢淡去,而从那一刻起,站在那里的,就只是埃尔温‧史密斯而已。


DAY5(关键词:白色)

月色之后,是整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夜幕重新垄罩,日光却尚未新生,耳际那股歌声已然退去仅余海潮绵密不止,是足以让人迷失究竟是幻觉亦或是梦境的茫然黑暗,埃尔温内心却已经足够平静,旅程已经告诉他一切答案,却没有带走对海本能的渴望,月光坠落于深海渊源之中,不留一丝光彩,那一阵阵的浪潮却仍旧呼唤着他,视觉受到局限,便索性闭上双眼,依靠着双手双脚去摸索地面凹凸起伏,小心踩平每个落角处,石坡上碎石不停滚落,是世界上唯二的两个声音,却让埃尔温在过于寂静而鲜明的世界里捕捉到了另外一个声音,难以判断究竟是脚步声抑或是兽类的步伐,让他不自觉张大眼扭头向后看去──

却忘了脚下地面陡峭而倾斜,这一步没踩稳,那瞬间的失重抓住金发男人的脚踝将他向下扯去,埃尔温双手胡乱摸索,右手却突然没了力气,勉强固定住自己的石块也难以握住,他在惊慌中也没搞清楚自己右手的伤势何时严重到这个地步,却没等他感受到预期之中的疼痛,右手腕另一个力道将他固定在下落之前,力道之大甚至缓缓将埃尔温往上拉去,那是人类的手掌,连系着埃尔温的手腕,似乎是同体异生的不同骨架回归原点,他张大眼在黑暗中试图去辨别对方的模样,眼前却是那人挂在颈上的手机开着照明,一闪一晃的在他面前闪烁,过于刺眼的光线窜入扩大的瞳孔中,简直过于刺眼了,他却盯住那片白色晃荡的光,难以形容的,没有那种另一个世界呼唤的虚无感,却在这一刻彷佛看见了巨墙崩解、万千树林在大地上拔地而起,风声呼啸涌向这片残酷大地,而在这片美景之中,他隐隐约约竟然觉得又看见了那个黑发男人的脸。


DAY4(关键词:非常)

他觉得他好像已经走了非常长远的一段路,双脚酸麻、全身都疼得难受,彷佛有上千阴影沉积在他的背脊,郁积成阳光下大片看不见脚步的影子,在他每次向前时都被那数以万计的视线追随,他们注视着他前行的方向,一次次在心底向他质疑路标的正确与否,太疲倦了、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痛苦,却又为什么呢,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停下脚步。

或许是因为在路途的终点,有着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的东西,他还来不及深思,背后一股力量继续推着他往前踏出下一步。

金发男人站定,他环顾周遭,最远的地方石铸的高墙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崩解,片片石屑解体于墙面,以无声的姿态向下飘荡,阳光在每一片碎屑的空隙间游荡,它们穿梭游走,公平的漫步过每一片大地,巨大的蓝天从遥远墙内向外扩散,绵延绿意盎然的大地,巨大树林拔地而起,枝芽挣扎探向云端,树根深深探入地心,那样的生命不被任何事物拘禁,必将穿破石墙、探出地底、将鲜血与遗骸都留在身后,在埃尔温身后直到眼前,每一幕风景都在快速流转,那是风飒爽俯冲而过,也是流水唰啦流走让时间一去不回,又或是树叶的新生与衰老,也是光在土石上留下一层层迭积的历史长洪,他环顾四周,在那种茫然与欣喜的微妙感情中,似乎再痛苦都能够继续往前迈进,背后的力量持续推挤催促着他,每一步都是生命的浓缩,在世界上留下短短剪影,却是无法抹去的脚印由起始之处持续向前从未停歇,他航行过燃烧的水,迈步冰之沙源,穿越霜结的大地,而在那前方……

他在大海蓝色之前回过头来,在他身后那只银月色的驯鹿站在原地,他的蓝色眼睛干净透亮,似乎从未有过疑惑,牠茁壮的与破碎的犄角肉眼可见的退化,高大的鹿身慢慢缩小,在他眨眼之前那是树林间惊鸿一瞥的幼鹿,在眼睑眨动与光线交换的瞬间,麋鹿对他微笑起来,在下次睁眼前,那个金发蓝眼的男孩站在那里,他的眼睛带有某种似曾相识,埃尔温意识到他曾经在哪里看过这个男孩,彷佛从出生就相识那样熟悉,而男孩嘴角一抹不愿明说的话语藏着命运的不可言说,孩子距离他一步的距离,缓缓向他迈步过来,那样小小的手掌平贴着他的胸口轻轻将他往前推,力道很小,几乎像是一个拥抱,而同时那小巧柔软的指尖指向前方,埃尔温顺着那个方向转过身去,背后的力道将他推向前方,这次他不再回头确认,在海潮声轰鸣不止的世界里,他朝着空无一物的空白踏出最后也是最初的一步。

 

DAY3(关键词:等待)

埃尔温张开眼睛,在他面前,第一道晨光探出海面,将最远处的深蓝渲染成一片清澈的明彩透亮,追随着海浪的脚步,光线迅速铺展而来,紧追在第一波海潮撞击岸边之后溅上礁岩,点亮了埃尔温眼前的世界,而就在他的面前,黑发男人笔直站立于海水之中,背对他的黑发在海风中散开成一幅泼墨难以形容的凌乱,狂风中飞舞的黑色衣物振翅鼓荡,譬如鸟类的迎风飞翔,他就站在海水中,海面淹过小腿,湿透了牛仔裤的下端,对方却浑然不在意似的远眺初晨升起的方向,在他周遭整片辽阔海洋将他包围,海潮声的呼喊,波涛递层于海之深靛与青蓝,而阳光替这一切打上颜色,彷佛那个男人生来就属于这个位置,埃尔温坐起身来,一时间无暇顾及那件从身上滑落的灰色外套,这一刻他难以判断他属于世界的哪一侧,究竟是真实抑或是虚幻突然都不再重要,他彷佛已经预见这个画面太久太久。

站在一片浪潮之中,黑色的男人身影一顿,究竟是察觉到埃尔温无声的呼唤又或只是刚巧而已呢,对方在这一刻转过身来,阳光沿着边角替他打上一片模糊阴影,让人难以第一时间看见他的神情,却无端觉得那双黑色眼睛迎上了视线,而他双唇微启,于此同时埃尔温终于看见对方的表情,那里有着困惑与惊奇,以及一道毫无预兆的眼泪,他站在那里的姿态,彷佛已经等待埃尔温两千多年那么久的时光,在那一刻有一个名字、或该说本能的反射, 让他几乎开口去呼唤一个专有名词,埃尔温下意识张开了嘴,却在站起身来时,才意识到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


DAY2(关键词:官方)

真奇怪,他听到对方这样开口,明明见鬼的想要看到这片海,他把双手搭在口袋,眼神还留恋深海辽阔不见底的无边无际,这一刻却又觉得没什么了 

埃尔温眼角弯起,他擅长掌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与节奏,这一刻却诡异的不去铺设立场,不过这不是因为美景感动的哭了吗,他开玩笑说道,语气都是亲近。

黑发男人抬起头,这一刻埃尔温低下头,才得以看见在那张五官锐利的脸上,黑色眼睛里装进海与天空的蓝色,以及在最底层,那些苍蓝汇整为一种色彩,埃尔温直直看进去,才认出那最后一种颜色来源于自己这一双蓝色瞳眸的投映,你这不是也一脸难看嘛,对方嫌弃的开口,语气冷淡,面上是没有笑意的,看起来几乎是被触怒的模样,埃尔温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尴尬与不适,他站在原地用袖子抹去脸上毫无原因的泪水,有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几乎连灵魂都哀鸣起来的刺痛与感伤,却在对方由海水中走上岸、站在自己身边时忘却那一切。

可能都是因为风景实在是太美了吧,他这样总结道,黑发男人轻巧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们的肩膀隔着微乎其微的距离,隔着单薄衣料,人的体温确实透了过来,他们并着肩,对方赤着脚而裤管湿透,埃尔温身上衣物完整却仍是那件入睡前的打扮,连旅店附赠的拖鞋都还挂在脚上,然而在他们前方,公平无私的大海汹涌而来,温柔向他们赠与一首关于生与死的歌,阳光则横越他们、穿越礁岩、爬上山丘,再往后是官方尚未恢复供电的城镇,无比祥和几乎称的上是平静了。

是的,用平静简述,彷佛他一直拼命往前狂奔,却在这一刻难以置信的落了脚。

真的很奇怪,我也非常……突然非常想来到这个地方,他侧过头去看对方的表情,转过头来时才发现黑发男人早已注视着他,彷佛已经定眼细细描绘过埃尔温的侧面轮廓似的,埃尔温于是对着对方微笑起来,但是来到这里,突然觉得好像……

好像没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似的,对方低声应和,他坦然的接受埃尔温的笑容,丝毫没有一丝别开视线的意思,我做了很多梦,觉得好像在这里就会找到……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但大概有什么在这里吧……

不,我并不觉得是没有理由,埃尔温却在这一刻反驳,他的语气温缓,却是他这一路走来的答案,他从未向任何人描述月光如何穿透海面、银白色的驯鹿又是怎么指引他向前迈步,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却似乎不需要任何隐瞒,他将一路走来的那个答案摊平在对方面前,我想,也许一辈子终将成就某个理由、又或是我已经找到了一部分也说不定。

埃尔温并不知道,当他这么说时,他蓝色的眼睛弯折,消失在眼睑弯起微笑的幅度之后,他那样从容咧开嘴的模样,海风将他的金发散乱开来,在他的肩膀上那种绝决与挣扎已经消失不见,有着彩色羽翼的大鸟早已学会恣意飞翔的方法,黑发男人注视着这个画面,他黑色的瞳孔稍微扩大,怀念又或是茫然都无法确切描述的感情在他苍白的脸上走上一遭,最后落于嘴角相当小弧度的弯勾。

已经找到一部分了吗……你这家伙真是个怪人啊。

真是失礼的说法,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他们的交谈带上一种轻松愉快,明明在这个清晨才第一次见面而已,却没有谁去质问彼此在黑暗中来到海岸边的理由,就如同对方没有询问埃尔温突然昏厥过去的原因,他也没有探究那个男人在寒冷海风中赤脚踩进大海中都是为了什么。

第一次见面吗,对方咀嚼这句话,这次黑发男人回过身来,他再次正视埃尔温的脸,语气里微妙的茫然已经消失,他眼底一阵清亮,埃尔温自己也难以解释的,判断出了毫无表情的男人透露出的鲜明愉快,这么说的话,我还没问过吧,你叫什么名字?

于是该怎么解释呢,在这句问句的同时,他们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没来由的一起大笑出声,那么欢快,连海潮的声音都无法掩盖。


DAY1(关键词:但是)

航班延迟的通知正透过广播嗡嗡作响,利维尔双手环胸,眼睛跟着跑马灯的通知左右飘移,他精神抖擞,坐在塑料椅上也维持着军人一般笔挺的身姿,昨晚对他而言是个难得一见的一夜好眠,作为一个浅眠者他惯常享受他短暂的睡眠,而那样的入睡永远伴随着回忆般零碎的画面,各种声响穿插、画面颜色却凝固为黑白,景物是不动的,遠處能听见月亮升起的摩擦噪音,时光在空间推移的剧烈声响,以及永不停歇的海鸥高声鸣叫,而作为基底伴奏,那是海浪奏鸣的永恒之歌。 

他永远站在那个喧闹的世界里面,注视着黑白画面流转,却唯独在某个瞬间,在他已经与他的梦境和平共处了那么多年之后,突然在海浪的潮歌中捕捉到了一阵杂音,譬如星辰转动、彷若地壳上千万年的共鸣,那个声音低沉回荡在海浪之中,让他不自觉朝声音的来向踏出脚步,好像在那里有他必须穷其一生去追随的东西,他横越了一整座海洋,漫天星辰与月色由盈转缺陪伴他一辈子的跋涉,而在那个声音震荡不止的方向,他抬起眼睛,看见了──

利维尔微微垂下眼睛,天气很好,阳光穿越落地窗打在他背上,他曾意识到自己必须明白追寻的意义而茫然失措甚至感到暴躁,但此刻是在他左侧,某个金发男人正稍微倾斜身子打着盹,毫无保留的睡姿将大半重量沿着肩膀押了过来,一贯习惯与他人保持接触距离的利维尔却没有任何不适,相反的,那一侧的温度缓解了他的急躁与不安,那个声音加大了幅度盖去了所有事物的杂音,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那阵声响来自血液灌流、来自血管收缩,那是心脏在胸口蹦跳的共鸣。

航班延迟的通知仍徘徊在机场上空,而他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向左侧倾斜,将两种体温与阳光的温度混杂,这是一趟回家的路途,他却无端有种感觉,彷佛旅程才刚刚上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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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偷偷感谢一下番薯大王,在一团毫无意义的意识流中也陪我玩耍了一整个月,80-84话,不论如何都告一段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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