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摸不通札克雷‧達里斯的來意，尚年輕的憲兵團團長只能小心謹慎的承接著對面的話題，以得體而不失禮的方式將對話過渡而下，眼前這個充滿官僚氣息的場景，被自己過往的友人看到的話，肯定又要被大肆嘲笑了吧。
奈爾內心感慨，同時想起友人所在的小鳥團已經不知道飛天遁地到哪裡去拯救世界，更是加重了這種酸澀的感覺，然而奈爾早已有了比起整個世界更現實的夢想，這種微小的遺憾便只是在字與句之間眨眼即逝。
“德克團長相當年輕呢，”對面的話語穿插在他複雜的心緒之間落下，獵人公會會長語調狀似漫不經心，和前面漫無邊際的試探混雜在一起，“能在憲兵團這樣的地方占住一席之地，很優秀啊。”
“只是機運而已，要能配的上這個職稱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和這樣刺探的心機無關，也和札克雷會長的負面傳言無關，奈爾對對面男人本能的排斥情緒源於更加接近本能的因素。
“和調查兵團一樣……啊我是說曾經的調查兵團，那位史密斯團長的能力也相當傑出啊。”
擁有大量魔法師與術士的異能者集團，獵人公會本身就有著和軍團相近的功能性，六年前的動盪後後異能者人數節節攀升，不願隸屬政府機關之下的頑劣份子不在少數，以個人興趣和私人因素甚至金錢取向成為獵人，保家衛國、蒐集情報、順便拯救一下世界的稀奇古怪份子構成這個巨大團體。
近年來兵團在討伐裂縫跟異界痕跡的動作上越來越被動消極，公會的存在感因此越發擴散，私人性質的獵人公會眼看當下已有著能跟兵團叫板的資格，而作為其領頭札克雷的地位自然不言可喻，奈爾身處這片巨大染缸之中，對這位年長男子背後潛藏的政治力量多少也有所體悟，對於他企圖推翻總兵團的說法也曾有耳聞。
“埃爾溫嗎，確實前任團長交接給他的時候，他也不過入團數年而已。”
“德克團長和史密斯團長相當熟悉，沒記錯的話你們是同一年加入兵團的吧。”
“是的，”隱約查覺到話題走向的偏移，憲兵團團長感覺到本能的異樣感化為全身雞皮疙瘩，“不過要討論埃爾溫的話，他畢竟已經不是兵團的團長，札克雷會長親自去拜訪羽翼團想必會得到更精確的答案。”
“那樣確實可以與史密斯團長長談一番，也許可以交流一下如何經營一個民營獵人集團。”鏡片後的眼睛平靜，語氣增加些許波瀾，乍聽之下是足夠友善的一句話，但奈爾卻彷彿在對方身上看見一處深不見底的深淵，彷彿六年前那個龜裂的縫隙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但是，比起來，我更想知道的是德克團長你的看法，被稱為當年關閉裂縫的重大功臣，一度贏得人類希望之星這樣的稱號，埃爾溫‧史密斯這個人，你是怎麼看待的呢？”
而這就是奈爾‧德克對達里斯‧札克雷最大畏懼之處，奈爾對於魔術的精準掌握體現在解析魔法與魔術的構成之上，只有極少數人他費盡全力仍無法滲透魔力組成，其中一人此時正坐在桌面對頭，隔著桌面鋪呈的大片陽光，沐浴在其中的獵人公會會長表情卻彷彿氤氳於大片陰霾之中。
奈爾不須特別去感知都能看到對方背後的詭譎祟動，大片蝗蟲群般的陰影潛藏在札克雷的舉手投足之間，環環相扣的魔力互相震盪，讓人無法看出本體其源頭，其中帶著讓人不詳的壓抑氣息，過度的強大、卻也過度的扭曲，帶著幾分人為的偏差異常，可惜無法求證，否則年輕的憲兵團團長將會以公權力出手，去查明札克雷這個男人是否動用禁術將自身作為魔力供品的獻祭。
“雖然從來沒有情報能明確辨明埃爾溫‧史密斯的魔術，但有著能夠關閉裂縫、填補兩個世界缺口的能力，想必與空間脫離不了關係吧。”
骨血與肉體、魔力與靈魂無異皆為人類之屬，卻唯獨思想或說是那片心靈所塑造的魔術構成帶著超脫人類的瘋狂，那片酷似裂縫一般即將毀滅或吞噬周遭的巨大存在感，那正是奈爾‧德克發自內心對面前這位年邁男子感到不適的一切緣由。
“而那樣的能力，用作開啟兩個世界連接的通道裂縫又會有什麼影響，關於這點德克團長又是怎麼看待的？”